八阿哥歇不了几天,就又每日去皇上那里了。靖逆将军富宁安疏报,俘获的回子供称,策妄阿喇布坦早于去年十一月已经派兵六千进藏。皇上觉得,策妄若是去征藏,现在恐怕已经得手,再派兵去救,路途遥远,难以成功。若是策妄与拉藏联合进犯青海,则又不得不防。
中秋在即,月是一天比一天圆了。然而八阿哥的心思又到了千里外的西陲,每晚只对着墙上的巨幅地图出神。我想叫他回去歇息,见他如此,也只好默坐一边陪着。
他扶着桌慢慢坐回椅中,揉着腿自语道:“这腿还是得叫大夫动一刀治了。”
我走到他身边,轻轻蹲下,抚摸着他的右膝,柔声问:“大夫不是说慢慢养着么?”
他笑了笑,说:“只怕西边等不了那么久。”
我心里一凛,问他:“你要去西边?亲征?”
他抬起头,似在凝望无形的遥远,叹道:“二十年了...”
二十年了,当年他十五、六岁,就独领正蓝旗,十七岁受封多罗贝勒,实是与军功不可分。他时常陪侍在皇上大帐,皇上决策全程,他都了然于胸。要彻底解决准噶尔之事,他确是皇上最好的选择。
不过我却心疼得紧,一想到他要领兵上战场,就有些受不了。这不是行围,是真的战争,虽说他不用在最前面,可这古时候打仗,谁说得准呢?当年在乌兰布通,皇舅都阵亡了。想到这里,我不由地抱住了他的双膝。
他俯下身,爱抚着我的发,柔声说:“小仙子又胡乱担心了。”
听到这温柔的声音,我的眼泪就下来了,眼前浮起以前书上那个画面。赫克托耳出征前,他的妻子安德洛玛刻依在他肩头,恋恋不舍...她试图劝说赫克托耳不要去战阿喀琉斯,但是高贵的赫克托耳,是不可能答应她的。我可不要安德洛玛刻那样的命运,换了我,宁可先死了,也不等着做寡妇。
他轻轻托起我的脸,眼里满是爱怜和宠溺。
“又哭了。”他的声音很轻,很柔。
我一把抹去眼泪,冲他一笑,硬气地说:“你若亲征,我就跟着你上战场。”
他眼里一下子全是惊诧,但很快又柔和下来,温和的语气里却多了一丝严厉。
“不可。”
我却不服,站起身说:“我如今马骑得很好了。”
......
笔读小说网 | 网站地图