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七十章:给师尊

作者: 北国雪 字数:3063

  再说石璿因着萧奕言语中对公子昶的偏见心下不愉,不耐烦再与他多言,便离了他去寻茱萸了。

  此时距离萧奕顿悟之始已过了半月有余,坤元宗的高层及亲传、心腹皆被浮屠门之人屠戳一空,那些外门弟子也都被废去了修为,赶下山去了。而留下来的,除却浮屠门的内应,便只有宗主乌情。

  倒不是茱萸要拿乌情回去向素琼华邀功,留下她却是石璿吩咐的。茱萸虽不知为何,但又不费什么事,便只是废去了乌情的修为,却还留她一命。

  这各种缘由,乌情却是不知的。她见茱萸特别吩咐留她一命,理所当然地就以为茱萸是看上了她的美色。毕竟,这世间比她美的虽然不多,但还是有的。可比她媚的,她却从未见过。

  怀着这样的心思,虽被废去了修为,她却半点儿也不着急。反正她坤元宗的功法特殊,待二人成就好事时,随便采补一下,修为不就有了吗?

  茱萸不知端底,见她这种时候还能神情自若,不由高看她一眼,觉得她倒不愧是一宗之主。

  两人就这么相互误会着,待在坤元宗的正殿太阴阁里等着。茱萸因着乌情的“傲骨”,并未迫她跪着,命人将她安置在了下手的椅子上。

  而他这样做,则更加深了乌情的自信:本座就说,这天下间除了公子昶那个不解风情的木头,有哪个男人能逃得出本座的手掌心?

  想起公子昶,她便心下一滞——那是她此生唯一一次失手,想不印象深刻都难!

  可这样一来,也不是没有好处的。至少,她的脑子清明了一点儿:坤元宗已经覆灭,他们为什么还不走?他们在等什么?

  而就在这时,石璿踩着落日的余晖缓缓而入,在地上拉出一道斜长的影子。

  茱萸从左上首起身,拱手道:“石少宗。”

  看见石璿,乌情脸色骤变,咬牙耻笑道:“想不到,后起之秀中的浮屠门,已然投靠了邪极宗了!”

  ——她自然是认得石璿的。在佳肴宗那次,她跟本未将石璿这个“少宗主”放在心上。却不想,今时今日,自己竟会落在石璿的手中。

  恰在此时,石璿正停在了她的身前,微微俯身,似笑非笑地俯视着她,问道:“乌宗主,你可曾想过,自己有朝一日,会落在我的手中?”

  乌情看了看似笑非笑的石璿,又看了看垂首肃立、对她方才的讥讽挑拨之言无动于衷的茱萸,知晓今日怕是在劫难逃了。

  她到底也是一宗之主,虽走了歪道,将自身的美貌当做资本、看得比修为实力都重。可是,她骨子里的傲气却是不缺的。非但不缺,可能还比大多数人都大!

  “呵!”她冷笑了一声,褪去了媚艳的一双杏眼死死地盯住石璿,颇为不解地问道,“本座却不知,竟是何时得罪了邪极宗,竟令少宗主如此的大费周折?”

  “大费周折?”石璿仿佛听见了一个极好笑的笑话。于是,她便笑了起来。直笑了好一阵,直笑得乌情的脸色阵青阵白,她才鄙夷地睨着乌情,不屑道,“就凭你?不过是顺便罢了!至于你何时得罪本座……呵!”

  说道此处,石璿神色骤冷,眼中的厌恶毫不掩饰:“你竟敢对我师尊生出那种龌龊的心思,当真是死不足惜!”

  乌情一愣,再想不到竟会是这个原因,她看石璿的眼神登时便有些怪异。眸光流转间,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思,她吃吃一笑,浑身就似没了骨头一般软了下来。虽然被废去了灵力,施展不了媚术,她那股天然的媚态还是令许多浮屠门的弟子晃神。

  “哼!”茱萸冷哼了一声,带着清心的灵气将那些心志不坚的弟子们惊醒。

  见那些人又是羞愧又是恼怒地瞪着自己,乌情的心情空前好了起来。

  ——这已经足以证明她的魅力了,不是吗?

  她眉眼含媚地睨着石璿,语气中带着种莫名的蛊惑:“男欢女爱本就是天道至理,发也由心,收也由心,哪有龌龊不龌龊一说?少宗主,若有朝一日,你遇到了,可千万莫要因旁人的言语而止步不前!若不然,定然要抱憾终身的。”

  石璿蹙眉:“你在胡说什么?难道,你不知自己死期将至吗?”

  “我知。”乌情幽幽叹了一声,神情里却没有丝毫的慌乱,“正因人之将死,其言也善,少宗主还是听我这一言的好!”

  看着她诚恳的近乎诡异的眸子,配上那媚态天成的神色,石璿竟觉心头一寒,不由退了一步。待回过神来,石璿恼羞成怒,耳根通红地斥道:“胡言乱语!我看你是知自己将死,吓疯了吧?”

  说完这句,石璿便扭过身去,不再看她,扬手向后挥了挥,十二万分不耐地对茱萸道:“好了,把她的首级割下来,炮制好了给我。”

  许是这要求太过血腥,与她一贯表现出的被宠纵的十分娇气任性的形象不符,茱萸竟是愣了一愣,而后霍然抬眸,深深凝视了她一眼,才应道:“是。还请石少宗稍等。”

  因石璿是背对着他,此时又因乌情那几句话而心烦意乱,竟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。她只听见乌情堪称诡异的笑声,临死之时既不抱怨也不求饶,竟是一句又一句的对她重复:“少宗主,你可一定要听我这一言啊!少宗主,你可一定要……”

  “噗”的一声刀剑入肉的钝响,那声音戛然而止。温热的鲜血倾洒在地上,乌情已是身首异处。

  而后,茱萸快速地弄干净了首级上的血渍,又布上一个简单的保鲜阵法,便对石璿道:“石少宗,已经好了。”

  石璿终于是平复了心情,转过身来,自须弥戒中取出一个玉盒,看大小刚好能装下一个头颅。看起来是早有准备。她将乌情的头颅装进玉盒里,又在盒口一连封了六道符篆,又取出一柄上品飞剑,将玉盒固定在飞剑上,咬破手指,以精血画了传送符,扬手便将飞剑掷了出去。

  茱萸一愕:“这是……”

  石璿道:“给师尊。”

  茱萸有心想劝止她,可眼见着那传物的飞剑眨眼便不见了踪影,他果断选择闭嘴。

  ——反正已经来不及了,还不如祈祷公子昶收到徒儿千里迢迢寄去的“礼物”时心脏能够坚挺一点儿,不要太过暴跳如雷的好。

  事实上,暴跳如雷什么的,还真没有。

  彼时,公子昶与西门珏正在公孙氏招待贵客的别庄里游赏,恰走到了千鯉池旁,遣退了千娇百媚,一心想自荐枕席的婢女。

  算起来,两人在凡间也待了百十年,当年请二人入住此别院的公孙伯玉早已死得不能再死了,如今当家的,是他的曾孙公孙玉龙。而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,两人也稍稍使了个障眼法。如今在公孙玉龙的眼中,两人正是当年那两个高人的弟子。

  “这凡人的套路,倒是比咱们这些所谓的仙人更深呐!”西门珏装模作样地擦了擦并不存在的汗水,夸张地感慨道。

  公子昶被他逗得一笑,手中的一把鱼食毫不客气地全洒了下去。登时,水波荡漾处,各色鲤鱼竞相逐食,密密匝匝,好不欢快。

  “诶,你可别喂多了。”西门珏勾头看了一眼,“这些凡间的鱼儿没有灵智,可不晓得饥饱,被给撑死了。”

  “便是撑死了又如何?”公子昶又洒了一把,玩味地问道,“难不成,那公孙玉龙还会要本座赔不成?”

  西门珏也笑了起来:“这倒是不会,他正愁没机会讨好你,怕是巴不得你更作一点呢!”

  便在此时,一道凡人看不见的灵光自遥远而虚无的天际而来,直直停在了公子昶面前,显出了飞剑绑玉盒的本貌。

  西门珏伸手将玉盒取了下来,递给公子昶,握着那飞剑看了看,啧啧问道:“谁这么大的手笔,竟然用上品飞剑做传书之用?”

  忽然,他看见了靠近剑柄处的剑身上有一处图章样的东西,便凑近了仔细看,却是两个上古神文构成,依稀正是“玉虚”二字。

  “咦,这是玉虚宫的法器?”

  公子昶本自捧着玉盒猜测是何人所寄,闻言也偏头看了一眼,心下一动,便笑了起来:“是阿璿。”

  其实西门珏看见了玉虚宫的标识,又如何猜不到是石璿?只这些年来,公子昶表面上虽言笑晏晏、若无其事,心下却闷闷不乐,时时念及石璿。

  见他如此不争气,西门珏恨铁不成钢的同时,忍不住暗暗埋怨石璿:你说,你就是先来服个软又能如何呢?

  今日,石璿主动送了东西过来,西门珏着实是暗暗松了一口气的。方才言及“玉虚宫”,也是刻意出声,好叫公子昶自己猜到,更惊喜一些。

  果然,公子昶兴高采烈地捧着玉盒来到了千鯉池旁的凉亭里,抬手便去揭玉盒上贴着的符篆。

  西门珏也在一旁凑热闹:“也不知少宗主会送什么好东西来?这玉盒上刻着聚灵的阵法,想必……啊?”

  玉盒打开的一瞬间,西门珏目瞪口呆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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