君九缓缓搓转着手中的青玉瓷杯，一双手修长白净，仿似被精雕细琢过，衬得瓷杯全然失了颜色。闻到外间轻缓的脚步声，搓转瓷杯的手一顿，后又慢慢搓转起来。
只见穆柒染身着素白的寝衣，外罩一松垮的蓝衫，缓步而入。至君九面前后，俯身靠近，君九冷不防地抬头，凤眸清透，穆柒染食指刮了刮挺翘的玉鼻，尴尬地笑笑，可不等起身，君九便一手揽过他。
醇厚如经年酒酿的声音划过穆柒染的耳畔：“等着。”说完，便觉一股汹汹的热气顺着君九的玉手牵引到身上，三千墨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烘干。穆柒染一颗悬着的心此刻总算平缓了几分。
“阿九，”穆柒染的声音温润如春风，让人不由暖意融融，“抱歉，让你久等了。”其实他原想将晚归的原因道明，可中秋不过臾臾几日，这时告知他，实不如再等几日，将泥人做好后再赠于他。
君九明若星辰的眸瞬如跌落的流星，黯然失色，“嗯，那块青色碧玉对你很重要吗？”
青色碧玉？因着体寒，墨辛特意从西域胡商找来的暖玉，莫不是墨夷说了什么混话：“怎么了？玉呢？”
君九眼角看着他追忆似的恍惚神色，微微垂下眼帘，浓密而纤长的睫毛覆下一层淡影：“扔了。”
穆柒染知他是恼了，若再问下去，恐怕真会扔掉，立即诚惶诚恐，信誓旦旦地说道：“墨夷那混账玩意儿最喜挑拨离间，你可不能听他瞎说，想知道什么，我都会告诉你。”
不若一块玉而已，何必如此紧张？君九扯出他手中的衣袖，面无表情地推开他，起身弹了弹并不存在的灰尘，然后朝着里间而去。
“今晚我想独睡。”
追着君九而去的穆柒染吃了一鼻子门灰，一时怔然，略有些呆愣地望着紧闭的房门，活像被小妻子嫌弃的失落丈夫。
“阿九。”软软地浅唤了一声，屋内无人应答。
穆柒染站了片刻，见屋内的烛火蓦然一灭，欲要推门的手悄然垂落，心下不由泛起如潮的失落，轻叹口气道：“明日我还要再出去一日，不用等我。”
话落，转身向设在外间窗下的软榻而去。
君九一直站在门后，垂落的手微微蜷曲着，直到听着渐远的脚步声，他才恍若梦醒，看着自己下意识踏出的一步，嘴角满是嘲弄。其实，只要穆柒染推开这扇门，就能发现君九一直都在。
这一夜，两人都各怀心事，辗转难眠。
天浅亮时，君九听着屋外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，然后是门悄然垂合，声虽轻，但却在心里荡起空旷的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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