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话生冷地一字一字地钻入耳中,像是无数只灰色的小虫杂乱地扑打着翅膀,在耳中嗡嗡地嘈杂着,吵得她头昏眼花。她的面孔失去了血色,全身冰冷:“你说什么?”
墨以年的眼里隐约有泪光簌簌,泠然闪烁:“皇上说,真宁长公主薨逝,突厥不可无人,她会让你享嫡公主礼,嫁去突厥做沙利叶施可汗的可敦。我和景严劝了好久,可是皇上心意已决……瑾儿,对不起,对不起……”
文澈瑾怔怔地听他说着,很安静地听,只觉得身上像被一把钝刀子一刀一刀地狠狠锉磨着,磨得血肉模糊,眼睁睁看它鲜血蜿蜒,疼到麻木。她咬破了自己的嘴唇,腥甜的汁液蔓延在口中齿间,胸腔的血气澎湃到无法抑制。墨以年絮絮地说着“对不起”,文澈瑾只不言不语,恍若未闻。
他说,和亲。去突厥和亲。
像真宁长公主那样,远离故土、亲人和爱人,嫁给一个年纪可以做她祖父的陌生男人,为他生儿育女。
也许,还要死在那里,魂魄永世不得归。
墨以年含泪依旧道:“瑾儿,你恨我吧,我救不了你,我没用!”
文澈瑾心中“咯咯”地响着,仿佛什么东西狠狠地裂开了,心里的某种纯白的希望被人用力踩碎,踩成齑粉,挥洒得漫天漫地,再补不回来了。
她宁愿去死。真的,生不如死。
在她已经失去了许多的人生里面,唯一盼望的就是有朝一日嫁予墨以年,与他长相厮守。可是如今,连这也变成了此生想也不能想的奢望。
这样想着,胸中愈加大恸。五脏六腑像被无数只利爪强行撕扯着,扭拧着,唇齿间的血腥气味蔓延到喉中,她一个忍不住,呕出一股腥甜之味,那猩红黏稠的液体从口中倾吐而出时,仿佛整个心肺都被痛楚着呕了出来。
强烈而痛楚的绝望,让她的身体如寒冬被吹落枝头的最后一片落叶,不由自主地倒了下去。
她的神志并没有晕去,身体被墨以年慌乱地抱在了怀里。墨以年满面痛悔:“瑾儿,你听我说,事情不是没有余地,最重要的是你要好好活着,活着才能有希望!”
文澈瑾迷茫张口,心神剧痛之下声音粗嘎得连自己也不相信,只问:“什么余地?什么希望?突厥习俗子承父妾,哪怕沙利叶施可汗死了我还要嫁给他的儿子!我这辈子都在突厥了!”
墨以年的声音有些低迷的潮湿:“瑾儿,你相信我,等我登基,我一定第一时间把你接回来!”
文澈瑾的情绪激动到无法克制,她惶然地激烈摇头:“你让我死!杀了我,快杀了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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